1984年4月3日,《光明日报》发表了由卢良、叶辉署名的“记者来信”——《“文革”中在杭州大学搞“活人展览”的个别人至今仍坚持极左的错误观点不改》,文中写道:
“这年冬天,他们别出心裁地搞了个骇人听闻的‘活人展览’。7位老教师被当作‘牛鬼蛇神活靶子’,在展览馆‘展出’。他们用极端侮辱人格的办法来丑化这些老教师:胁迫有的教师穿上长袍马褂,头戴瓜皮小帽,腋下夹着账本,扮成地主;有的身着旗袍,足蹬高跟皮鞋,涂脂抹粉,扮成资产阶级太太;有的脖子上挂着串起来的卡片,一手拿剪刀,一手拿胶水,冠之以‘不学无术的反动学术权威’;让当时的系主任打着黑伞,象征‘牛鬼蛇神’保护人,封之以‘活阎王’的绰号。他们还专门派讲解员,用侮辱性语言讲述这些同志的所谓‘罪状’。这个展览会轰动一时。系里58名教职工中有20人遭到批斗审查,被扣上了各种政治帽子,受到不同程度的侮辱和迫害。”
这篇“记者来信”发表后,《人民日报》于4月23日发表了评论员文章《就是要彻底否定“文革”》,以杭州大学“文革”中那次“活人展览”为例,说明彻底否定“文革”的必要性和重要性,指出“这种践踏斯文、戏弄正义的政治恶作剧,令人发指”。
杭州大学的“活人展览”由此便广为世人所知了。著名地理学家陈桥驿教授作为“活人展览”受害者之一,在多年后作了悲愤的回忆:
“这种‘活人展览’,其行径宛如一位难友悄悄与我说的,这是《鲁滨逊漂流记》中描写的生番们在吃人以前的跳舞……在这一个多月中,这种展览有时一天两场,有时还有夜场。让那些被鼓动而来的观众,一批批前来接受‘以阶级斗争为纲’的教育。每场展出的时间,以观众多寡而定,从二三小时到四五小时。观众可以任意动手,对每个‘展品’拳打脚踢。”
发生在西子湖畔的这种“政治恶作剧”,“文革”中在其他地方也同样上演着。
著名画家、“长安画派”的代表人物石鲁,在“文革”爆发时,尚处于精神分裂症的治疗康复期中,也遭受了“活人展览”的折磨。在张毅著《石鲁传)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载:
“一队美协的‘牛鬼蛇神’被造反派们像赶牲口一般,押出了大门,站在高高的板凳上示众”。“每个‘牛鬼蛇神’的胸前挂着一个巨大的黑牌,石鲁胸前挂的黑牌上写着‘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、黑画家石鲁’。在围观者中,有人对他怒骂,有人对他大打出手,有人还向他吐唾沫,搞各式各样的恶作剧”。“搞‘活人展览’并非是那些作恶者灵感袭来时的即兴之作,一搞就是两个多月。”
严格说来,“文革”当中举行的各种批斗会,对批斗对象戴高帽、挂黑牌、剃阴阳头、做“喷气式”、罚跪、游街等,搞的都是“活人展览”,只是有的没有用“活人展览”这个名称罢了。